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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鄉(xiāng)之戀
時間:2013-02-09 16:52:26

家鄉(xiāng)之戀 

 

董發(fā)根

 

多年的暖冬,終于離我們而去,兒時的“感覺”又回到了我們的身邊。在即將拉開蛇年序幕的特別時刻,一首委婉動聽、耳熟能詳,并由莊奴作詞、薄井須志程譜曲、鄧麗君演唱的經(jīng)典抒情歌曲《小村之戀》,又激起了我思鄉(xiāng)的漣漪。

                                  彎彎的小河,青青的山岡,

                                  依偎著小村莊。

                                  藍藍的天空,陣陣的花香,

                                  怎不叫人為你向往。

                                  ??!問故鄉(xiāng)?

                                  問故鄉(xiāng)別來是否無恙?

                                  我時常、時常地想念你,

                                  我愿意,我愿意,

                                  回到你身旁,回到你身旁。

                                  美麗的村莊,美麗的風光,

                                  你常出現(xiàn)我的夢鄉(xiāng)。

(白)在夢里,我又回到難忘的故鄉(xiāng),那彎彎的小河,陣陣的花香,使我向往,使我難忘。難忘的小河,難忘的山岡,難忘的小村莊,在那里歌唱,在那里成長,怎不叫人為你向往……

這首含情脈脈也略帶傷感的歌曲,充分反映了作者對家鄉(xiāng)的無限向往和美好回憶,伴隨著歌曲悅耳動聽的旋律,又把我?guī)У搅四莻€年代,帶到了心靈的那個“家”。家鄉(xiāng),真的是像那放風箏的老人,把我們的心緊緊拴住。

我的家鄉(xiāng)在離市區(qū)不遠的南湖區(qū)七星鎮(zhèn)高豐村,一個叫方家港的普通村落。這里和絕大多數(shù)江南農(nóng)村一樣,淡墻灰瓦的民居沿河而建,各家門前的屋檐下是自家的曬谷場,宅子的周圍是自家的豬圈、草堆和菜園。放學回家,光著腳丫,割著羊草,走在家鄉(xiāng)每一塊熟悉的地里、河岸和田埂上,在晚霞的映襯下,家鄉(xiāng)裊裊炊煙、雞歡犬躍、漁舟唱晚,好一幅心曠神怡的自然畫卷仿佛就在眼前。

我的家鄉(xiāng)雖然沒有寬闊的大河,但寧靜的小河卻四通八達,在每家都有的河埠上,人們每天都在這里取水和洗衣。家鄉(xiāng)盛產(chǎn)水稻、麥子和油菜,雪里紅、大頭菜、蘿卜干是這里的土特產(chǎn),也是村民們主要的經(jīng)濟收入來源。那里的民風樸實無華,村民們都是祖祖輩輩居住在那里的本鄉(xiāng)人,他們絕大部分沒有讀過多少書,也沒有出過多遠的門,大家都過著平淡而安逸的農(nóng)耕生活。

那時的家鄉(xiāng)沒有公路,也沒有什么車輛,主要交通工具是停靠在河埠上的小木船,你可以搖著它駛向你需要去的地方。那時,清澈的河道里魚躍蝦肥,淘米洗菜時“菜條魚”會圍著你轉(zhuǎn),河面上種著的水草和菱角,是水鄉(xiāng)特有的景色。連接村外的座座小木橋,雖然破舊不堪,甚至搖搖欲墜,但這是你通往學校和外面世界的必經(jīng)之路。那時老百姓沒有任何的通訊工具,但老人們都知道這個埭,那個浜,東家長,西家短,對四鄰五鄉(xiāng)的情況如數(shù)家珍。我的家鄉(xiāng)雖然沒有“美麗的山崗”和“陣陣的花香”,但那里的泥土芬芳,就是我心中那朵永遠綻放的奇葩,也是我心中最神圣和最向往的地方。

春天,是氣象更新、萬物復蘇的季節(jié),經(jīng)過一個嚴冬的“煎熬”,孩子們最高興的事,就是急切地盼望著早早脫去身上那厚厚的棉衣和棉褲,好有一個身輕如燕的玲瓏身子,因為這樣玩起來就更爽了!

春天到了,小蜜蜂圍著菜花兒采蜜來了,它們迎著陽光,卿卿我我,好一派溫馨的鬧春景色。孩子們則熱衷于站在被蜜蜂鋒利的嘴巴鉆滿孔洞的墻壁旁,用耳朵俯貼著墻洞,“聆聽”洞內(nèi)發(fā)出的聲音,發(fā)現(xiàn)那個墻洞里有蜜蜂的動靜,就立刻用小竹竿趕它們出來逗樂,如果發(fā)現(xiàn)蜜蜂鉆進了木柱子、木檁條或木椽條中,我們就一定要把它挑出來并把洞口堵住,以保護木構件不受破壞。春天到了,河里的魚兒就朝著下水口往上游,我們就在河道與排水溝的結合處張倒籠(一種讓魚兒自投羅網(wǎng)的捕魚工具)抓上水鯽魚,也在水灘(沿河岸近河面的通道)用魚叉或漁網(wǎng)捕魚。

立夏日到了,我們就早早地在野外合適的地里挖好灶膛,然后從家里搬來鍋蓋、柴火、大米、蠶豆、春筍、油鹽和碗筷,還有火通(一種使灶膛柴火不滅的工具,用3節(jié)長竹竿做成,竹節(jié)處打通,在灶膛內(nèi)明火快滅的時候吹一下)一定要帶,因為在潮濕的灶膛內(nèi)很易熄火,火鉗則不用帶,可以用竹竿或樹枝代替。一切準備工作完畢后,我們先做菜后燒飯,旁邊一幫熱情主動的小伙伴們一定會絕對地“積極配合”,上邊一個在炒菜,一個會加水,下邊一個在添柴,一個會吹火,一會兒大功就告成了,大家就急切地分享起自己的勞動成果。這天,孩子們最擔心的就是天公不作美,否則一切就前功盡棄,無法享受這種快樂了。

油菜花兒開了,就快結菜籽了;麥子漸漸變黃,麥穗就要熟了;中谷播種了,春耕(收割油菜和麥子,插播早稻)就要馬上開始了……

夏天,是孩子們最放縱的季節(jié)。我們最喜歡的當然是有水的地方,在河邊下水口,我們用河邊的泥壘成“水壩”,然后在“水壩”的適當位置設置用竹筒做成的排水口,待水位到達一定高度后,再“開閘、放水”,盡情地享受著“控制水位、水流”的那份快樂,我們會在那里待上半天,甚至整天,由此,也時常會被家長臭罵后才灰溜溜地回家。盛夏,在水渠或河道里游泳,也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我們可以在水里打水仗、享清涼,還在水中比誰的水性好(人潛在水下的時間長),比誰能以最快的速度從河底摸到泥,有時我們甚至還把停在河邊的小木船給予“翻身”來逗樂(現(xiàn)在想想這是一件很危險和很后怕的事)。

種早稻或晚稻期間(尤其是雙搶,即“搶收搶種”),是大人們一年四季最忙碌的時間,但我們也沒閑著,每到這個季節(jié)的天黑,是我們在田里抓黃鱔和泥鰍的最佳季節(jié),我們就用特制的煤油燈作照明,帶上自制的專用夾子(抓黃鱔用)、兜子(抓泥鰍用)和鱔籮(存放黃鱔和泥鰍的竹制容器)在田埂上不斷地巡回抓捕。一般情況下,一個晚上我們用3-4個小時,能抓到2-3公斤黃鱔和泥鰍。

秋季,則是收獲的季節(jié),秋收冬種(收割晚稻,種植油菜和麥子),收拾高粱、玉米、南瓜再播種雪里紅、大頭菜、蘿卜的印象歷歷在目。這時,我們最向往的就是早早地吃上用今年收成的晚稻米煮成的第一頓菜煮飯,吃上香噴噴、軟綿綿的晚米飯,準你不用菜肴就能吃上兩大碗,也一定會讓你把肚子吃得鼓鼓的“動彈不得”。

秋季,也是抓捕青蛙(不提倡)的好季節(jié),在河道的水灘邊、水草上和田間出空的河泥潭中,是青蛙最愛待的地方,在這些地方走上2-3個小時,抓上20-30只青蛙是非常容易的事。

不知不覺,寒風初期就到了冬季,冬季,就有我們新的“玩法”,這時,也是膽小機靈的黃鼠狼出沒覓食最頻繁的季節(jié),孩子們都知道黃鼠狼的皮毛很昂貴,記憶中那時每只黃鼠狼的皮毛價格在5元人民幣左右(那時的技術工,每天工資才2元),因此,對我們來說,冬季捕黃鼠狼是很有誘惑力的事。一般我們用兩種捕捉方式:一是用“搭棚”的方式;另一種是用“壓殺器”的方式。不管哪種方式,我們均用曬干的泥鰍來作誘餌,位置一般設在豬圈等相對隱蔽的地方,如果每年能逮到1-2只,就已經(jīng)是很幸運的事了。

冬季,我們還經(jīng)常拿著籃子和竹竿,去敲楝樹籽(丸),這種楝樹在我們家鄉(xiāng)很多,因為楝樹籽可以去鎮(zhèn)上供銷社的“收購站”賣錢。

數(shù)九嚴寒寒風凜冽,男孩們最喜歡玩的游戲是“民兵施術”,這種游戲的規(guī)則就是一幫同伴分成兩組,每組一般為4-5人,其中一組守,一組攻,游戲中伙伴們會用力地守或攻,被抓到后還可以救,最終看那組先守住或攻破則為贏,一輪結束了再重來,這種游戲不用花銷只用體力,既簡單環(huán)保、又刺激暖身,有時那怕被同伴抓破皮膚或衣服,大家也“無怨無悔”。女孩們則喜歡玩捉七(用自制裝有米粒的小包包,玩捉一至捉四等七種玩法)、踢毽子、跳繩、跳橡皮筋。

年底快到了,村子里總會來爆米花的人,家家戶戶也會爆米花,用它來泡“炒米茶”(爆米花加糖泡成的茶),這是春節(jié)客人到訪時必備的第一禮節(jié)??吹酱竺捉?jīng)過米花機變成米花,是一個很刺激、很享受的過程,因此,在米花機旁,總圍滿了不少瞪大眼睛的小朋友。還有一件很給力的事不能不說,那就是在自家的廊下,曬著太陽,圍著腳爐(一種銅制取暖器,在里頭放著稻草灰或木材灰作為“熱媒”)一邊取暖,一邊爆豆。所謂爆豆,就是把蠶豆小心翼翼地放在腳爐中,然后把蠶豆放在熱灰中蓋住,一會兒,聽到“嘭”的一聲,蠶豆就爆熟了,然后就享用這種勞動成果,有時急于享受,那怕舌頭上燙出了泡,也“心甘情愿”,因為這種在腳爐里爆出來的豆,比鍋里炒出來的香多了。

冬季,也是家鄉(xiāng)一年四季最農(nóng)閑的時刻,家里的男勞力搖著船去河道里捻河泥,然后把它挑上岸,與豬羊灰一起堆在田間的河泥潭里積肥,女勞力則做一些配合積肥的工作,這種土肥是水稻田里最主要的土雜肥(那時沒有化肥)。爺爺輩的老人們在家里修整農(nóng)具、打草鞋、搓草繩,奶奶輩的女人們則在家里縫補衣服、做布鞋、織毛衣或紡紗織布,如果誰家姑娘已經(jīng)訂好了親(有了對象),每年就必須為自己的對象做一雙“百頁底”的布鞋,在她春節(jié)上門時送給他。

冬季,雖然是家鄉(xiāng)的農(nóng)閑季節(jié),但勤勞、樸實的家鄉(xiāng)人并未閑著,他們在為新一年的生產(chǎn)、生活做著精心的準備,企盼來年有一個好收成。

兒時,由于各方面條件有限,我們幾乎不過什么節(jié)日(也不知道),哪怕是自己的生日(那時也沒有過生日的概念)也從未過過,中秋節(jié)鄉(xiāng)下也買不到月餅,家里只管一日三餐,能吃飽肚子已經(jīng)很不錯了。平時,我們能吃上的零食極其有限,但蠶豆、南瓜子、香瓜子這種自產(chǎn)的東西,每家基本都有,所以,每隔一段時間,孩子們就經(jīng)常要求母親炒一些這類零食來解饞。這些零食攜帶方便,如果嘴里QQ   地嚼著這類零食,手里玩著“鐵箍”(用固定木桶、鍋蓋等的圓箍,在地上滾動),實在是件很愜意的事。遇上關系不錯的小伙伴,跟他一起分享,一定會投來羨慕和友好的眼光,遇上一般的,則“憋住”不吃,即使他向你要,也只給數(shù)粒,甚至不給。蠶豆、南瓜子、香瓜子這類零食,是我們兒時最好的“搭檔”,也陪伴了我們整個兒童時代。

一年四季放學回家,我們每天的主要任務是割羊草,這是每個農(nóng)家孩子必做的事兒,在割草時,一般我們有固定的同伴,在河泥潭上,我們用割草的鐮刀玩“撩點”(就是拋出鐮刀,不倒者為贏,全部不倒,則以誰遠為贏,全部倒下,則重來),誰贏誰就得到一把青草(其實也是一種賭博行為),反之,就輸一把青草。

我們雖然沒有趕上“學鋼琴、學畫畫、學舞蹈”的年代,但兒時琳瑯滿目自由生活,讓我們釋放和分享了完全屬于自己的快樂童年。

快過年了,昔日村子里家家戶戶準備過大年的熱鬧氣氛又浮現(xiàn)在了我的眼前,那時雖然大家的生活條件十分拮據(jù),也基本處于同一水平,但就是這樣簡單、樸實的喜慶,卻蘊育出了濃濃的年味,每到這個時候,是我們小伙伴們最開心的時刻。孩子們圍著灶臺,開心地看著母親把熱騰騰的團子、糖糕從灶膛里出鍋,然后點上喜慶的紅色印記,這是每家必備的最大宗年貨。堂屋里米酒缸散發(fā)著滿屋的陣陣米酒香,告訴我們春節(jié)的腳步已經(jīng)越來越臨近了。父母為我們準備了至少一件過年的新衣裳,孩子們已早早地“偷偷”試穿了。這就是兒時對家鄉(xiāng)過年的美好回憶。

彈指一揮間,這種美好的記憶已過去近40年了,2013年,也是我離開家鄉(xiāng)到城里工作和生活的第20個年頭,但對家鄉(xiāng)的記憶與牽掛卻是永恒的。每當去七星辦事,我總喜歡繞道從老家門前的小道上緩慢而過,哪怕是稍作停頓打開車窗眺望一下家鄉(xiāng)的村莊和田野,也是一件很滿足、很享受的事,有空,總喜歡到那里去轉(zhuǎn)轉(zhuǎn),并大有唯恐家鄉(xiāng)把我忘了的“擔心”。

家鄉(xiāng),有我的童年,我的伙伴,有我成長的印跡和我太多、太多的故事,也是我夢想升起的地方。家鄉(xiāng)的一切,什么都值得留戀,什么都希望了解,來到了家鄉(xiāng),心靈才算真正回到了“家”。對家鄉(xiāng)的思戀,沒有任何理由,就是那么自然,那么的簡單和純真。站在家鄉(xiāng),你會覺得在這里最熟悉、最安心、最自在、最親切,你是這里的一分子,這就是我們對家鄉(xiāng)無法替代的那份緣、那份情和那份純真的愛。

自從搬到城里工作和生活后,過年的這種氣氛就慢慢變淡了,但不管怎樣,家鄉(xiāng)還有我的摯親和鄰居,雖然在城里過年的方式和家鄉(xiāng)有所不同,但家鄉(xiāng)過年的氛圍無法在腦海中抹去,因此,我還是盡量維系著家鄉(xiāng)原來的過年習俗。

老家,更有我們的老宅,雖然久未住人,但這是我們心靈的駐守地。每次回到老家,總喜歡打開門窗,呼吸著“家”里的新鮮空氣,瀏覽眼前熟悉的一切,一切的一切,是多么的自然和親切。這是我們用過的碗筷,這是兒子小時候穿過的鞋,這是爸爸經(jīng)常坐的椅子……盡管我們離開老家來城里生活已經(jīng)多年,但老家的樣子和室內(nèi)的陳設還是保持著我們當年離開時的模樣,平時只要有空,我們時常會回到老家看看,稍稍整理早已積滿灰塵的家,回憶著過去的點點滴滴。

每年大年三十在城里吃過年夜飯后,我就要驅(qū)車帶著妻兒前往老家,在老宅的門前燃放煙花,怒放的煙花和響亮的高聲炮告訴老家:“你的主人來看你來了。”去老家,我們還會帶上禮品給兒時的伙伴,然后在他們家中玩“紅十”。同伴們也會期待著我的到來,他們會早早地主動地問我:“今晚什么時候到?”到了同伴家,他們會熱情地沏茶迎候,我們則一邊玩牌,一邊熱聊,共同尋找著過去在一起的美好時光。大年初一,我還會再到老家,去親戚家拜年或訪友,晚上回到城里,汽車的后備箱里裝滿了親戚和鄰里們送的雞鴨、蔬菜和大米等年貨,讓我滿載而歸。

每到清明時間,我也會到爺爺?shù)膲炆?,祭拜祖宗,牢記根本?/p>

以上成了我離開家鄉(xiāng)后每年必做的兩件事。

2009年,由于政府開發(fā)湘家蕩旅游區(qū),我的家鄉(xiāng)被列入“兩分兩換”拆遷范圍,這就意味著家鄉(xiāng)的老宅就要被拆除,盡管心情比較復雜,但我們必須響應政府號召。2011年下半年,老家的老宅將要拆除,但老家灶臺上的每一幅灶畫,屋檐下的瓦勾、瓦滴,河埠臺階上每一塊條石,屋后的那棵大樹和老家的一切將永遠留在我的腦海里。懷著對老家特別的眷戀,我們只好惋惜地用相機把老家的每一個角落照了個遍,然后把僅有的幾件像樣家居帶到城里,作為我們對老家永久的紀念。如今,老家早已變成了一片平地,這成了我心中永遠無法抹去的痛。

家鄉(xiāng),是生我養(yǎng)我的地方,是哺育我成長的隱形翅膀,雖然現(xiàn)在對老家的印象只能留在美好的記憶里,但我心中的“家”會永遠留在那里,也不管家鄉(xiāng)別來是否無恙?我會永遠思戀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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